2009年10月31日星期六

「港式雜音文學」

副刊采風
C02      文匯報       黃仲鳴
2009-10-31
琴台客聚
「港式雜音文學」

張堅庭在他的專欄「星級爸爸」裡寫了一篇〈反對文學館而非文學〉的文章,其中有段話說:

「殖民地發展出來的文體有:港式三蘇雜音文學,金庸的武俠長篇混有西洋短篇結構的巨著,倪匡的科幻,劉以鬯的意識流……」

這番話咀嚼再三,迄摸不着頭腦。三蘇、金庸、倪匡、劉以鬯的作品是「殖民地發展出來的文體」?如何「發展」法?沒有「殖民地」,就沒有這種文體?其次,甚麼是「港式三蘇雜音文學」?如何「雜音」法?金庸的「混有西洋短篇結構」,所指是甚麼?莫名其妙!而劉以鬯的「意識流」,西洋早已有之,為何是「殖民地發展出來」的?倪匡的科幻,更不用說了。總之看了這段文字,確令人莫名其妙。

「港式三蘇雜音文學」這個名詞,是誰創的?是否張堅庭的發明?所謂「雜音」,是否指三蘇能寫各式各樣的文章?抑或指他的「語言」?假如是指各式各樣的文章,這就是所謂「雜音」了?用「雜音」來形容,欠妥切。

三蘇以史得筆名撰寫的社會小說,以許德寫的偵探小說,以小生姓高寫的借殼小說,以三蘇寫的怪論,以高雄寫的《香港目睹怪現狀》,這些文類早已有之,並非有「殖民地」才「發展」出來;至於所謂「港式」云云,有哪個作家不寫「吾土吾民」的?何獨特之有?

至於三蘇作品的語言,有文言、白話文、三及第,這就是「港式雜音」了?非也。文言、白話文不用說,張堅庭或指三及第,這更非三蘇所創。這種文字,一早便流行於廣州一帶,這可追溯至明朝之時,《花箋記》、《二荷花史》都雜有文言、白話、粵方言了;晚清時廣州一帶便流行一部邵彬儒寫的小說《俗話傾談》。這根本就不是港式的產物,更非「殖民地發展出來」的文體。「港式雜音文學」云云,真是費解之至!

不錯,沒有香港這塊殖民地,很多作家如生長在大陸,便沒有那麼大的創作自由。我推測,這可能是張堅庭的真意所在。但文之不合邏輯、之混含、之不可理解,委實令人興嘆!

至於文學館,為甚麼香港不可以有一個文學館?假如香港很早就有一個文學館,那麼,研究香港文學的,於今便不用那麼「徬徨」,那麼「束手無策」了。例如研究三蘇早期的作品,研究金庸武俠小說早期的版本,研究一些通俗小說家如周白蘋、靈簫生、怡紅生、司空明、楊天成等等的作品,假如有文學館的蒐集收藏,香港文學便更豐盛和多采。可惜,這些作品大都湮沒,怎不令人惋惜!猶記得,我為了研究三及第,跑遍圖書館,四出搜購,都得不到一套齊全的《中國殺人王》。

香港文學館能做到雅俗文學兼收、兼備,我是舉手贊成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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